【乡情随笔】一碗浆水面
前些日子酷暑难耐,每天用冰镇饮料解渴,仍觉得远不如一碗浆水面来得痛快。忽的发觉,自年初离家以来,已然大半年没回去了。对于我这般匆匆行路的人,家乡的一碗浆水面无时无刻不魂牵梦绕,内心深处的那份浆水面情结也与日俱增。
浆水面在家乡葫芦河畔是一种极为平常的饮食,而浆水也只有在陇西大地的菜缸里投出来的才够味。投一缸浆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首先得有一口上好的菜缸或者菜坛,这个还真不好挑,逛大半个集市,都很难找到一口适合投浆水的缸。腌制泡菜的坛子倒是有不少,但那种坛子质地太细,开口太小,而投浆水得用土瓮或者广口的陶缸,大大的,黑黑的,看起来有点憨憨的那种,投出来的浆水才纯正。
投浆水的食材首选苦根菜,其次是毛芹菜,包菜和白萝卜再次之。现在的蔬菜不再受春夏秋冬的限制,各大超市一年四季都有新鲜蔬菜供应,琳琅满目,用不了半个钟头,就能挑选一大袋投浆水的菜。可唯独苦根菜成了可遇不可求之物,因为它野生野长,得去山野田地里一株一株的采挖,所以它刚在集市露面,就会被抢购一空。
因为喜欢吃浆水面的缘故,我的母亲总会在每年清明节前后,带上菜篮,一大早顶着料峭的春风,踩着满地的露水,去到向阳点的荒郊沟洼、坡地垄头,采挖刚冒出头的苦根菜。苦根菜虽然在田野比较常见,但是它叶子小,长的比较分散,母亲得花个三五天才能攒够投浆水用的苦根菜,然后开始挑拣、淘洗、控水,每每这时候,我会帮着母亲忙活,那一朵朵苦根菜就是一个个精致的艺术品,小小的叶子翠绿发亮,胖胖的白根儿晶莹剔透,别说吃着了,看着都让人心生向往,满嘴生津。
接下来投浆水可不是一件小工程,母亲得忙活大半天,吃罢早饭收拾妥当,母亲就生火烧水,水开之后倒入早就洗干净晾晒好的苦根菜煮至断生,然后从锅里捞入盛满清水的盆里,约一袋烟功夫,苦根菜晾凉后,母亲用手捞出苦根菜,双手使劲控干水分,将其捏成一个个菜团子放在案板上,重新烧开一锅水,搅拌进去和好的面糊,等到清水变成面汤,再把放在案板上的苦根菜团下锅,用猛火烧开,开锅后迅速将锅里的汤汤菜菜一股脑儿倒入早就备好的菜缸里,再倒入一瓢浆水引子,把盖子封好。
如果天气冷,还要将菜缸移入暖和点的房间,用几件不用的衣服或毯子将其裹住,再用绳子捆紧,三四天后,一缸浆水就投好了,解开绳子,掀开盖子,那淡淡苦根菜的清香味,就在屋檐下荡漾开来了。
吃浆水面,讲究的是面的滑爽、劲道。用压面机压出来的面条不香,手擀面最佳,风味也最独特,而这正是母亲的拿手绝活,宽宽的案板,长长的擀面杖,在母亲手里左右开弓,不大功夫,一个大大的面团就变成了一张圆圆的薄薄的面皮均匀地摊开在了案板上。切面条时将面皮一层一层叠起来,层与层之间得撒上粗玉米面防止粘连,然后一刀挨着一刀切成细长的面条。当然,如果想吃“一锅子面”的话,最好将面片切成菱形小块。
一碗浆水面好不好吃,关键在炝浆水,正像打卤面的学问全在臊子里一样。炝浆水的工序可是一道都不能少。在我看来,炝浆水是一个充满诱惑的过程,不但香味扑鼻,而且会加速胃肠的蠕动,胃液的分泌。首先在烧热的锅中倒入适量胡麻油(菜籽油和花生油也行,不过胡麻油最香)烧至微微冒烟,把葱丝、蒜片或干红辣椒泡软切丝,投入锅中,稍微翻动几下,然后迅速倒入浆水,随着锅里“滋”的一声响,苦根菜浆水那股特有的清香酸爽味就出来了。
这个时候就可以下面了,等面条或面片煮熟,根据喜好,将浆水倒入锅中调成“一锅子面”,或者将面条捞入碗中单独加浆水调味。“一锅子面”里面如果再加入一点洋芋条条那就会更具农家风味,白的面片、黄的洋芋、绿的韭菜、红的辣子,汪汪的油圈、清清的酸汤,清香淡雅,酸而不涩,爽而不腻。而我最喜欢的便是将细长的手擀面捞入碗中,来上一大勺母亲炝好的浆水,上面再浇上翠绿的韭菜,调上三两勺红油辣子,我能连吃三碗不带停的。如果再能佐一碟炒芹菜、炒青椒或腌蒜、咸菜、萝卜丝等小菜就更美味了。哪怕干一天的活,两碗浆水面下肚,一天的乏味就都会烟消云散。
斗转星移,塞上又逢秋。我想,得回趟家了。
妙高文案 专业化代写机构 一站式原创服务
为客户奋笔疾书 用文字创造价值
约稿电话/微信:18632160975
QQ:1392146
免责声明
版权声明:本站部分内容由网友上传(或整理自网络),原作者已无法考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妙高文案网免费发布仅供学习参考,其观点不代表本站立场,本站不承担任何法律责任!